“我虽然开的是黑车，但我凭劳动挣钱，不偷不抢。”他说，“我心里光明正大！”

看着老张把车趴在小区门口，我上前两步：“师傅，走吗？”

“去哪？”老张乐呵呵地对我说。

“地铁站。”

“那我不去。”说话时他仍乐呵呵的。

“为什么啊，去吧。”我劝他。这个时候正牌的出租车特难打，我知道。

……

“好吧，走。”老张打量了我一下，眼角在我硕大的背包上停顿了几秒。

“最近查得紧，”老张有点尴尬，“都是便衣，像你一样背一个大包，不小心不行。”

难道还有查黑车的女便衣？我深不以为然。

“你可不知道，我要是被查着了，得被罚死，几个月都白干了。”

“能罚多少？”问题还未提出，他自己接着说了起来：

“我前一阵子就被罚了， 9000！”

“不是小数目。”

“那是啊。这还不算多的，还有罚一万多的。”

“我交了九千那是托了关系的。”他说，“交管局门口就有人专门干这个，就靠这个吃饭！我X！跟我说能便宜，但开票不能开9000，有些钱是打点里面人的。我交的是9000，拿到手的发票上写着7000，你说还有2000哪去了？！”

……

“您哪里人？”

“山东的，我在这里当过8年兵，转业回家分配在乡政府。”

“那还不错？”

“我干了一个月就跑了，那工作，不是人干的。”他说，“抓计划生育，怀孕的时候不管，等着你超生把你罚死！那些生了二胎的人逃出去了，就抓他们的老子娘。那活儿，我干不了。”

“有一次，一下子抓了几十个人，关在一个屋子里，中午各家都有人来送饭，就一个老大娘，儿子媳妇多生了一个，跑出去打工了，她一个人在家，被关在这里也没人送饭。我看着可怜，给她买了几个馒头，她看我就像看到青天大老爷……”

“可是你现在这样，被别人罚比罚别人的感觉好吗？”

“我虽然开的是黑车，但我凭劳动挣钱，不偷不抢。”他说，“我心里光明正大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