来里尔5天,基本泡在会场,惟有今晚的巴斯德研究所一行让我觉得,这原来不是一个乏味的城市。
来之前就对巴斯德研究所期待已久了。原因,当然是因为巴斯德。
这个拿破仑时代退伍军人的儿子干过些什么呢?我们喝的牛奶、啤酒、红酒等各种饮料,都会用到巴氏灭菌法,这种方法让饮料在保持风味的同时不易变质。这是巴斯德发明的离我们的生活最近的一项技术。
但他的成就远远不止这一项:他研究了微生物的类型、习性、营养、繁殖、作用等,奠定了工业微生物学和医学微生物学的基础;他指出是细菌让人们得病,因此医生要使用消毒法,英国医生李斯特据此解决了创口感染问题;用他的微生物学理论,他战胜过狂犬病、鸡霍乱、炭疽病、蚕病;他晚年最辉煌的成果是发明了狂犬病疫苗……
今晚的活动是一场酒会,由巴斯德研究所和两家结核疫苗方面的主要基金会一起举办,主题是:“为肺结核疫苗研发的进展而庆祝”。
就这个主题而言,全世界不会有比里尔的巴斯德研究所更好的地方,因为目前唯一被使用的肺结核疫苗——卡介苗——正是在1918年诞生于里尔的巴斯德研究所。卡介苗的英文简称是BCG。B是杆菌的意思,C和G分别是两位法国发明家卡迈尔(Leon Calmette)与介兰(Camile Guerin)的姓氏首字母。
酒会上,介兰的外孙也被巴斯德研究所请了过来。这位外孙目前还住在他外祖父的房子里。他说家里收藏了介兰所有的信件、照片、电影。说起自己的外祖父,他自然是十分自豪。
研究所里有几间小小的展室,有两间是诞生卡介苗的实验室,还有几间专为巴斯德而设立。
展室里最有意思的物品当属两排牛的模型。其中一排展现的是卡介苗当年的对照试验结果:右边是实验组,牛儿们都注射了卡介苗,它们顽强地活着;左边是对照组,这只牛没有注射卡介苗,结果是:“Mort”——死了。这排牛的对面,则展现了其它几种疫苗当时试验的结果。看这些牛儿们东倒西歪的样子就知道了——那些疫苗要么无效,要么不安全。所以,卡介苗胜出!
但卡介苗的作用其实很有限。它虽然对婴儿有效,对青少年和成年人却没什么效果。而且,对于一些有免疫缺陷的婴儿,卡介苗甚至是有害的。这也是现在科学界极力想要发明新疫苗的原因。说起来,大家的确等了太长时间——已经92年没有新疫苗诞生了。
对于肺结核疫苗研发而言,今年可谓收获之年,目前最接近成功的两款疫苗,一款由牛津大学研发,另一款由欧洲生物公司Crucell N.V和Areas共同研发,它们都已经入到临床试验的二期B阶段,并且正在招募受试者。
虽然二期B距离产品上市至少还得7、8年的时间,但比起十年前,情况已经好得太多了。十年前,只有两款疫苗在研发,其中一款印度的产品还是针对结核病人,而非健康人的。而今天,处于不同研发阶段的结核疫苗已经多达40种。
巴斯德研究所也在做结核疫苗,但他们似乎始终绕不开卡介苗。研究所的一位负责人对我说,他们要对卡介苗进行改进,也就是在婴儿期注射完卡介苗后,再在另一个年龄段注射一针其它疫苗,加强卡介苗的作用,使免疫效力持续一生。第二针不会是卡介苗,因为重复注射卡介苗已经被证明可能有害。
但他们现在只处于临床前研究阶段,距离成功还有很长的距离。真不知道,在这件事上,辉煌的过去会成为良好的传统,还只是历史的包袱。
其实,昨天采访一位疫苗研发的资助方时,他也谈到了巴斯德研究所。我问这位在中国待过两年的美国人,如何看中国的R&D。他回答说,中国的科学家们非常有创意,中国现在有很多很多的“点子”,但问题是,他们不够深入。这时,他举了巴斯德研究所为例,说:“中国的研发公司一般只有很少的研究人员,他们专注于一个领域的时间也很短。但你看,在巴斯德研究所,30多个研究者为结核疫苗专注了20多年。”
据说,一位教授曾这样评价巴斯德:“在这个时代,能看到巴斯德认真、热忱、不为名利的工作态度,是一个老教授教书生涯的最好报酬。”
不过,当我把那位美国人的话转述给一位中国同行时,她的第一反应是:“那当然了,法国人的效率那么低。”
事实是怎样呢?中国的科学家,你怎么看这个问题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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